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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福生
2025-01-07 08:53
作為“無人機之都”，深圳也誕生了國內第一家無人機行業協會——深圳市無人機行業協會。作為創會會長，楊金才是業內知名的專家，也是世界無人機大會主席。在低空經濟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以后，近70歲高齡的楊金才變得非常忙碌，被邀請到各地出席論壇、發表演講，分享對行業的多年理解與最新洞見，一個月飛行十幾趟是平常事。
中國無人機產業鏈各環節目前發展得如何？還存在哪些掣肘及挑戰？如何應對？圍繞以上問題，證券時報記者最近對楊金才進行了專訪。
證券時報記者：在無人機產業鏈中，上中下游分別是什么？主要有哪些代表企業？
楊金才：上游是原材料和零部件，主要生產機體機身材料，包括金屬材料和復合材料，以及負責研發動力系統，如電機、電子調速器、螺旋槳和電池等；中游是整機生產制造與系統集成，涉及無人機的總裝集成和飛行平臺系統、任務載荷系統、地面系統等部分，相對而言開發技術難度較大；下游則以場景應用為主，涵蓋航拍、植保、巡檢、公共安全等多個作業領域。
一架（臺）無人機主要由機架、飛行控制系統、動力系統、傳感器系統、通導系統等幾大核心部分組成，從飛行到應用階段缺一不可，機身相當于骨骼，飛控如同大腦，動力系統作為心臟驅動無人機起飛，傳感和通導系統保證數據回傳等指令，因此也涌現出不少知名的上中下游企業，其中也不乏上市企業。
上游企業代表有以原材料為主的光威復材、中復神鷹、中簡科技、吉林化纖等，以核心零部件為主的格瑞普、欣旺達、德賽電池、航天電子等；中游企業涉及整機制造的，既有如大疆創新、聯合飛機、道通智能、成都縱橫、科比特等行業龍頭、普宙科技等，又有注重任務載荷賽道的成至智能、品靈電子、浩孚科技、賽爾智控等。相對而言，種類繁多，涉及廣泛。
證券時報記者：各個環節的成熟度如何？目前有哪些薄弱的部分？
楊金才：經過多年的研發和生產，目前在無人機的產業鏈條中，上游方面，以機身、槳葉為主的原材料供給和零部件的研發生產制造能力日趨成熟，并形成了穩定的供應鏈，這里主要體現為無人機市場的快速發展推動了上游零部件制造業的繁榮，直接形成了良性循環，加之政府對于高科技產業的支持政策也間接促進了零部件制造業的穩定發展；中游方面，隨著飛控、導航、通信等技術的快速發展，使得無人機的整體性能不斷提升，加上下游領域應用場景的不斷拓寬，讓無人機廣泛應用在不同環境可以很好地適應和滿足各種應用場景產生的參數需求，總體而言，上下游產業的協同發展推動了無人機產業鏈條的制造進步。
縱觀全球，雖然各類無人機共同面臨著續航、載荷、通信等難題，但我國無人機產品與世界各國的產品又存在著一定差距，主要體現為無人機制造業缺少核心技術以及國產化率低，此外在中大型、大型、長續航無人航空器的設計制造水平還有待提升，等等。對此，這部分更是需要政府、企業和科研機構等多方共同努力來加以改進和完善。
證券時報記者：如您所說，飛控系統是無人機的“大腦”。作為無人機的核心組件之一，我國飛控系統成熟度如何？工業級與消費級無人機在飛控系統方面會存在比較顯著的差異嗎，差異體現在什么地方？
楊金才：上述提到我國無人機龍頭企業，像大疆創新、聯合飛機等，其實就是因為飛控系統產品過硬而贏得市場青睞，從而快速占領全球市場。飛控系統作為無人機的核心組件，被視為無人機的大腦，經過長期的研發創新，目前，我國無人機飛控系統正逐步實現智能化和自動化，在世界范圍內飛控系統的穩定性和可靠性也是比較領先的。
工業級與消費級無人機在飛控系統方面存在著較為明顯的差異，首先，消費級無人機的定位是娛樂，是航拍攝影，對飛控系統的要求主要注重易用性和便捷性，如一鍵起飛、降落、跟隨拍攝等功能，技術難度較小；工業級無人機則是以飛行作業為主，需要應用在不同環境條件下執行飛行任務，因此需要具備更多的高級功能，如自主導航、避障、定點懸停、精準作業等適用于復雜環境中的作業需求。
工業級無人機的飛控系統通常與動力系統、傳感器等其他系統高度集成，形成一個緊密的整體，這種集成化的設計能夠提高無人機的整體性能和穩定性，相對而言，消費級無人機只需要與遙控器等簡單的外圍設備進行連接即可實現飛行控制。
證券時報記者：從地域的視角來看，目前我國無人機已經形成包括深圳、成都、上海、北京、廣州、蘇州等多個產業發達的城市。從您的觀察來看，目前我國無人機產業鏈當中比較典型的城市有哪些，各自有什么特點？
楊金才：全國各地發展無人機產業其實均有其發展特點。其中，以消費級無人機為主的深圳市作為世界無人機之都，深圳實際運行的無人機及產業鏈企業1730家，年產值為960億元，占據著全國無人機市場的半壁江山。作為我國無人機產業的發源地之一，深圳擁有完整的無人機產業鏈，涵蓋了從研發、生產到銷售、服務等各個環節，單是在南山區就有“不出南山就能造一臺無人機”的說法，在零部件方面，無人機芯片、機體結構、電機、電池、飛行控制系統等主要零部件產品，一半都是由深圳企業生產，占有全國農業植保無人機62%的市場，50%的警用無人機市場。可以說深圳無人機產業鏈衍生出的經濟效益正在全球無人機版圖上占據高點。
以工業級無人機產業為主的成都市在近年來得到了快速發展，集聚中航無人機、騰盾科創、成都縱橫等工業級無人機企業，目前整體形成了較為完整的產業鏈，這主要歸結為政府政策的鼎力支持和擁有多所高校和科研機構，并為無人機產業的發展提供強有力的人才和技術支持。成都的無人機上下游企業主要集中在航空產業園區內，可以說，形成了“上下樓就是上下游，產業園就是產業鏈”的集聚效應，這也有利于企業之間的戰略協作和資源共享。
證券時報記者：您剛剛重點講了深圳和成都這兩座城市。我也注意到，成都提出了要打造“工業無人機第一城”。從產業鏈的角度出發，消費級無人機與工業級無人機有什么區別？可否對比一下，深圳與成都各自的優劣勢是什么？
楊金才：從產業鏈的角度出發，消費級無人機與工業級無人機在多個方面存在顯著差異。
在應用層面，消費級無人機主要面向普通消費者和娛樂市場，常用于航拍、創意拍攝、競速比賽等；工業級無人機則是為商業和行業領域而生，廣泛應用于警務安防、森林消防、電力巡檢、測繪勘探、物流運輸等領域。
在性能層面，消費級無人機更注重便攜性和外觀設計，此外續航較短，荷載能力有限，抗風能力較弱，但工業級無人機由于要適應復雜的環境和高強度作業，對性能和技術要求更高，機體和內部構件更加堅固耐用。
在價格層面，消費級無人機價格相對較低，低則幾百高則幾千上萬元不等；工業級無人機因其專業設備和性能要求，價格往往數萬甚至更高。
由于地域不同、政策不同等因素，深圳與成都在無人機產業的發展上也各自具有獨特的特色。
深圳相對而言產業鏈較為完整，擁有從上游原材料供應、中游制造環節到下游應用領域的完整無人機產業鏈，以大疆創新為代表的無人機企業在全球市場上占據領先地位，擁有強大的研發和生產能力，在政府政策上，深圳市政府也在積極推動無人機產業的發展，接連出臺了一系列支持措施和政策。
在成都市政府明確提出要打造“工業無人機第一城”的口號下，成都目前已形成工業無人機“研發+制造+運營+服務”的完整產業鏈，整機涵蓋從小型到大型的全種類無人機，出于應用場景的豐富，無人機在農林植保、地理測繪、巡檢等領域得到廣泛應用，且快遞物流領域增長迅速。
兩座城市的區別更多在于發展定位不一，因此無法從優劣層面判斷高低，隨著無人機產業的快速發展，我們更應該注重消費級無人機與工業級無人機在應用領域、性能與技術要求以及價格與市場定位等方面的變化，兩者在未來更應繼續發揮各自的優勢，加強合作與交流，共同推動中國無人機產業的持續健康發展。
證券時報記者：圍繞我國無人機產業鏈中的薄弱環節，我們應當如何發力和突圍，構建更加堅韌、高效、安全的產業鏈體系？
楊金才：我認為，全國各地大力發展無人機產業的思路需要因地制宜，結合實際情況制定發展策略，推動區域經濟的差異化及可持續發展。在整個產業的鋪設上，需要形成以政府為主導，行業協會緊跟其后，以市場應用為導向，繼而為企業服務提供飛行的可能，另外是技術做兜底保障工作，最后是標準先行，行業協會推進產業健康發展。
政府作為帶頭人，應該及時制定和完善法規，明確無人機的分類、使用范圍、飛行規則等，從而為無人機產業的健康發展提供法律保障。
協會作為國內第一家無人機行業協會，正履行推動行業高質量發展的目標，通過建立無人機公共服務平臺，為無人機企業提供技術咨詢、市場拓展、融資支持等一站式服務。
構建更加堅韌、高效、安全的無人機產業鏈體系需要政府、企業、科研機構等多方面的共同努力，更重要的是通過加強核心技術研發與創新能力、完善政策法規與監管體系、優化產業鏈布局與協同發展、強化基礎設施建設與服務配套以及注重安全與隱私保護等措施的實施，進而推動我國無人機產業的持續健康發展。
校對：蘇煥文
